樹梢上蟬聲唧唧,一絲微風順著枝枒縫隙,吹入海音寺家的庭院,蔭涼的長廊上,閒坐著海音寺一族的少主紫織。他順手將長而柔順的黑髮束起,閱讀著手中的卷軸。侍女將擺著香瓜與涼茶的木盤擱在他身旁。
誰也沒看見一顆刺刺的腦袋冒出圍牆。
「嘿喲!」牆外,一個風塵僕僕的刺蝟頭少年,熟練地爬上高聳圍牆,看他手腳俐落的樣子,肯定經常幹這種事。
他背上揹著破舊的布囊、腰上繫著未出鞘的武士刀,活脫脫是個少年浪人模樣。他騎坐在牆頭,舉手遮擋赤烈的夏陽,瞇眼看向長廊上的人,線條銳利的臉上露出笑意。
一粒石子破空飛過,撲通一聲驚散了池中錦鯉。聽見聲響的紫織抬頭一看,牆頭上的少年大幅度地揮手,笑得很開懷。
擱下手中的卷軸,紫織也笑了。
「黑羽!你回來啦!」他問候:「怎麼還是不走大門。」
「師父說,翻牆是男人的浪漫!」藥師寺黑羽身手矯健地一躍而下。一邊爬上長廊,一邊從嘴裡說出奇怪的論調。
少年口中的師父是藥師寺家族的遠親,也是教導黑羽武士之道的人。然而這位很有自我風格的男人除了武術之外,不知是有意無意,還灌輸給黑羽不少詭異的觀念。
紫織笑著搖搖頭。黑羽挨著他坐下,順手拿起茶杯就灌。
端著托盤的侍女從長廊另一側走來,「哎呀,果然是藥師寺家的少爺!」她笑咪咪的說:「守衛通知後面圍牆有騷動,就想著該是黑羽少爺來了呢!」
「侍女姐姐!」黑羽見人就嚷:「給杯茶吧,我要像馬路上的青蛙一樣渴死了。」
侍女噗哧一笑。「這不就端來了嘛。什麼青蛙,黑羽少爺就愛講些讓人聽不懂的話。」
她放下飲料與點心後告退離去,長廊立刻又被蟬噪淹沒。
「我說你……」本以為黑羽又會開始喋喋不休製造噪音的紫織,一轉頭卻看見,倒在自己肩膀上黑羽放大的睡顏。
又不眠不休地趕路了嗎?
他輕輕笑了。